原创:乐安河
自从来到闽南这座小城打工,见识了许许多多大大小小的庙,和一些信佛的人。
每月初一、十五,村子里年龄稍微长一点的妇女,拿着贡品、香纸爆竹,早早的来到庙里,虔诚地跪拜在佛像面前,默念着诉求。
她们年年如此,代代延续。
不管是为避除灾难,还是希望风调雨顺,在特定的日子进庙烧香,成了闽南人的风俗。
我的家乡也有人烧香、拜佛,但是平时都在家里,除非特别的时候,才到庙里还愿。
所以,家乡的庙很少,建得也比较远,不像福建,每个村里都有好几个庙。
我很小的时候,我妈身体不好,她不去卫生院,而是买来香纸,对着桌上的菩萨像喃喃自语,点香、弯腰鞠躬,烧草纸。然后用草纸灰泡水喝。
她说这是菩萨给的药。
不可思议的是,有时她喝了这种药后,确实好些了。也许是精神胜利法。
我见过最记忆深刻,却又深感无解的菩萨显灵。
那年我十二岁,到二姐养母家玩。
我们兄弟姐妹们多,父母养不活,所以把二姐送给了一家没儿没女的夫妻为女儿。
她家生活条件比我好。那年的暑假,二姐接我过去玩。
二姐的养母身上附有仙体,可以给人除灾看病,逢凶化吉。
她家堂前的左上角,有一个小小的供台,上面挂着村民答谢菩萨而送的布料。
二姐的养母拿下一一一块花布给我做了件短袖上衣。
在二姐家,我呆了半个多月。
一天中午十一点左右,二姐养母突然要上床躺着,我不明就里,跟着她们进去。
没过几分钟,她口吐白沫,身体不停地抖动,嘴里叽哩咕噜说个不停,我目瞪口呆,有点害怕,想叫二姐出去。
二姐让我站在一旁,不要说话,她坐在床前的椅子上,静静的等待着什么。
不久,她养母开始说话了。
说的是二姐的姻缘:男方的年龄、所处方位、八字等,我似懂非懂。
二姐二十二了,我父亲给她介绍了同事的儿子作亲,二姐不太愿意。但是她不好拒绝,所以苦闷和委屈。
她养母闭着眼睛嗯嗯叽叽讲给她听,这个男孩于她怎样的合适、必然。
二姐仔细听着,不时问一句,她养母答一句,解释一下。最后我二姐不再言语,微微“嗯”了一声。房间死一般沉静。
过了几分钟,她养母睁开眼晴,向二姐要茶喝,茶毕,起床。
这半小时左右的时间,我都是浑浑浑噩噩,不知所以。
一切像做梦,醒后各自归位,不再提这事半字。
最终,二姐嫁给了我父亲同事的儿子。
我不知道二姐是因为天意如此,还是不敢拒绝。
这是我亲眼目睹了神仙作法。
高中毕业那年,我第一次看见真正的寺庙。
那庙简单、朴素,建在一座山顶上。听说是信善的人,每次上山进香的时间,带几块砖头上去,众志成城才建成的。
据说那山上有一女尼姑特别厉害,不管求她什么,都能灵验。
高考完毕,我们都心情忐忑。
几个要好的同学提议,到当时最有名气的庙里去求求菩萨保佑。
骑半小时的车,再爬半个多小时的山,终于看到这座庙。
我们大都怀着参观和好奇的心态,四处走走、看看。
庙里有座菩萨像,我们没拜,因为不知道怎样拜,也不晓得真灵假灵。
只有一位男同学跪下拜了,并大声说:求菩萨保佑我考上大学。
我们几个人觉得既好气又好笑:气得是他能明目张胆地说出自己的想法,我们做不到;笑的是他那呆呆傻傻的样子,好俗,像乡村老太婆。
走到庙后面的心愿池,里面有许多硬币。
传说,抛下硬币,说出心愿,都能实现。
我们拿出一个硬币,意思了一下。其实我们根本不相信它,来这里只是图好玩。
那个男同学抛了五个硬币,每抛一个都双手合一,朝池子作揖。
看着他的姿态,我们又开始调侃。
虽然嘴上讥笑他,心里却有一点触动。
天热酷暑,本就是抱着目的来的,我们却把祈福当成了一次郊游,只有那位男同学不忘初衷。
我们高考都落榜了,其实我们都知道这个结果,并且明白就是神仙也无法改变。
所以,我们一开始就认命了。
但是,那位男同学就不,他觉得只要结果没出来之前,就等于还有一线机会,他就要试试,成不成靠命,做不做靠人。
工作后,我们都是一直被动的做社会安排给我们的事。
他却选择了当时最没人愿意干的职业:推销,后来成了一家国企的销售总监。
他拜佛的时候,我们嘲笑他封建、迷信,其实,那是他的信仰,他相信,心诚则灵。
后来,他把这句话用在工作中。
我们一开始就给予了否定。不可能达到目的,给不了想要的东西,所以不相信。
我们希望神灵保佑,又怀疑他的能力。
我们不轻易的付出,每一次付出都带着很强的目的性,我们怕吃亏,担心付出后得不到回报,所以我们很纠结。
拜佛,是知道人类的局限性,有些问题我们无法解决,只好求助于菩萨。
佛是人的一线生机,一种可能,一个希望。
心诚则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