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臣，一九五三年生人，作家。佳木斯市文学艺术界联合会退休。著作有长篇小说《铁血山林》、《铁骥剿匪》、长篇纪实文学《王震将军在宝清》、长篇传记《术衍歧黄》、长篇电视连续剧《西部之恋》、长篇报告文学集《八月雄风》等。
李成边走边问,有时遇上一队日本兵走来,就靠街边避让,叔叔不让他惹事,他也没必要惹事儿,拐弯抹角地终于在北市场的一个胡同找到了“铁嘴神算郭二爷”的住处。
各行的规矩不一样,先前咱们说过各种相面算命的形式种类,可这些人大都是念过几天书,又没啥本事,好逸恶劳者,他们自看星相书籍自悟而成,蒙吃骗喝弄点小钱混日子。而真有师传和“道
行”颇深的名家相士,绝不上街摆摊、走村串巷。而是租下大旅馆的房间或阴阳地,再就是利用自己的住宅,挑起一块竖牌子,招揽生意。时间长了,就有慕名而来者。这样的算命先生和相士,为了显足身价,“谱儿”很大,手下有传信的,侍候人手,越这样越让人感到敬畏、神秘。
这是临街一溜的三间正房,青砖灰瓦,门脸齐整。房前一条水溜沟,沟上还铺块洋灰板,一看就有点气派。
李成从关里到关外,见过世面,不像乡下人那么胆怵,认准了门儿,就晃晃悠悠地进了屋。一个小打(伙计)迎上来,客客气气地说:“老客来了,请坐下,是算命还是爻卦呀?”李成往凳子上一坐,大咧咧地回答说:“俺一不算命,二不爻卦,俺来合婚。”
“好,好,老客稍等,我进去知会先生一声。”说完,小打进里屋去了。过了一袋烟多的工夫,郭先生从里屋迈着方步,慢悠悠地走出来。他着一身黑府绸团绣暗花长衫,头顶紫褐色红髻儿瓜皮帽,刀条脸,小眼睛,颏下一绺山羊胡子,手中捏把檀香木镂花折扇,个头不高不低,面容清瘦,冷不丁一看,倒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气质。“哪位要合婚哪？”“是俺。”李成站起身面对郭二先生,两个人都愣住了。
“是你”两人几乎同时说出。李成心无旁骛,语音中露出几分惊奇。
郭二先生似乎心中有事,脸色阴晴不定,但他是老江湖,很快恢复常态,忙说:“噢！是小兄弟呀,快坐,快坐……”
李成倒也没看出郭二先生的表情变化,遇到认识的人,心里多了几分托底,乐呵呵地说:
“那天,先生走后,俺叔才说起要给俺哥合婚,要早说,俺也省得跑这么远啦。”
郭二先生嘿嘿一笑,干咳两声说:“有缘,有缘,我和小兄弟有再会之缘,这是天注定的,啊,哈…...”
“郭先生原来是坐堂的名手,头几天咋还下堂子了呢?”李成有口无心,随意一说。
郭二先生又脸色一变,旋即搪塞地说:“唉,这世道兵荒马乱的,客主不多,有时候也不得不出去转
转,揽点活儿,养家糊口,嘿嘿……”
李成只不过随便说说套近乎,也就没再说什么。他把写着周剑和李月娥的生辰八字的纸条递给了郭二先生。
郭二先生接过徒弟递过来的纸笔和算盘,边写边算边赌囔,很快就把属相好坏,结婚的日子算了出来。
李成交上卦银,谢了郭二先生,就告辞而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