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抛绣球
南晋皇城--金陵。
昭武帝八年十月十日,天高云阔大雁南飞,宜婚姻嫁娶,宜出远门,是个难得的好日子。
金陵城内人潮涌动,举城欢呼!现年二十有三的丞相终于要大婚了,这大婚还是奉皇帝与太后的命令,站在华容街的一品香的三楼行抛绣球择妻!
一时间整条华容街都被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小姐给占领了,金陵城内单着的男子驻足于华容街大大小小的店子里,扒在窗口瞧着这些扶鬓弄发娇柔妙曼的姑娘小姐们,心中不免觉得丞相大人当真鸿运高飞,官至丞相不说,这婚事更是让昭武帝与太后操碎了心。
天阑珊背着一个小包袱,抱着一把大师兄赠她的断水剑挤在人群里,一身女侠的装扮与这些粉衫柔鬓的女子格格不入。
“借过,借过啊!!”她还搞不清楚状况,漫天的红稠也只当是谁要大婚了,只是想想,这大婚跟她又没有干系,于是便没多想。
“哎呦,你挤什么,没看见前头这么多人吗?你也不瞧瞧你这寒酸样,如今这样喜庆的日子还穿件白的出来!丞相大人也瞧不上你,你后边去,别挤我。”这些个姑娘们个个不是省油的灯,要不是二师兄跟她说这条道去相府近些,她何至于落到被挤得轻功都使不出的地步!
她欲哭无泪,只能咬牙切齿的朝着前头挪!
奈何姑娘们那胭脂香粉的味道实在浓厚,她矮小的身板受不住,被人狼狈的推到了一旁,她差点摔倒。
一只手忙扶了她一把,她抬头望去,瞬间不知魂归何处。
二师兄曾经念叨着绝世美人的模样,约是肩若削成,腰如约素。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明眸善睐。
她想,这二师兄心心念念的美人,如今总算是教她给遇着了。
“二师嫂…哦不,多谢姑娘相助。”她有些窘迫的站在这位姑娘的身旁,与这位美人相较起来,她这一身的素白色在旁人眼中就显得很尴尬了,不过她倒没有在意。
丞相出现在一品香的三楼,手里还拿着一个明黄色的绣球,据说这个绣球是太后亲手缝制的,这里面可塞着价值万金的天蚕织锦呢。
一时间整和华容街的姑娘们都轰动了,纷纷举起手帕朝着丞相欢呼。
严恪面目温润,气息却沉冷,凝着这人群里花枝招的姑娘们,有些无奈。
他的好友刑部尚书捏着一柄秋扇,倚在窗口笑眯眯的瞧着严恪:“其实你与唐国公府交好,也未必要用这样的法子来娶他的女儿啊,您可是不食人间烟火清高如仙抵般的丞相。”
严恪视线落在那背着包袱抱着剑的小侠女身上:“太后只派了一个唐嫣然来?”
“怎么?你看上唐嫣然了?这倒也是一桩好事。”这苏云博话音未落,丞相便将绣球抛了出去,一时间整个华容街就跟炸了锅的蚂蚁一样,一团乱。
这绣球被抛了扔去的,最终砸在了这位衣贵出尘的唐大小姐身上。
唐嫣然捧着这砸过来的绣球,一眨眼的功夫便将绣球塞进了天阑珊的怀里,急切道:“姑娘,拜托你了,我有心上人,我不想嫁给他,你便当作是帮一帮我好不好?到时候进府更衣你可以逃走的,你是侠女,想来武功定是十分了得。”
天阑珊抱着手里明黄色的绣球风中凌乱:“是这个理儿,可是…”
“女侠,我乃唐国公府大小姐唐嫣然,你若是帮了我这一次,到时候悄悄来唐国公府寻我,我定厚报于你!我这一辈子的幸福便只有靠你了,你帮帮我吧要不然,我便只能一死了。”
她扯着天阑珊的衣袍,眉宇紧皱满脸的忧愁似要溢出来一般!难怪二师兄说,世间最令人无法拒绝的情况有三种,一是美人蹙眉,一是长者之求,还有个什么来着?
天阑珊一时想不起来了,可是她也确实是没有那个定力去拒绝眼前的这位美人儿。
“夫人,请随奴才回府更衣,等候吉时准备拜堂。”几个相府家丁来到天阑珊的跟前,态度温和有礼。
天阑珊吓了一跳,转头去看这位唐小姐时人已经不见了,她咬了咬牙,将手里的绣球塞进这些家丁的手里。
“我只是路过,不作数的,要不然,你们再重新抛过吧?祝你们家公子早日觅得良缘,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啊,再见。”天阑珊落荒而逃,一身的轻功头使到了极致,逃命般蹭的一下没影儿了。
严恪饶有兴趣的瞧着那道娇小的身影,唇角轻勾,她的模样,他记住了呢。
一旁的刑部尚书苏云博打量了他半响,挑眉嘲笑道:“想不到丞相大人也有被拒婚的一日,怎么样?需不需要重新再抛一次?”
严恪望向苏云博:“本相记得你牢里押了个丹青一流的犯人。”
“严恪,那个人你可不能动,因着他那一手绝妙的丹青,皇上可宝贝得很呢。”苏云博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一个十七岁的皇帝,九岁即位混到如今,除了丞相的扶持之外,其自身的长进也是脱不了干系的,若是以前还敢拔拔虎毛,如今,慎行再慎行吧。
“本相夫人跑了,自然该当全城通缉。”严恪扔下一句话,让苏云博呆在原地风中凌乱。
丞相坐着那辆喜庆的马车回了相府,相府正是张灯结彩,大红的囍字灯笼挂得满府皆是,太后亲派的宫廷乐队正在府内吹拉弹奏,满府的文武大臣都在等着丞相大人将丞相夫人带回来。
只是伸长了脖子盼了半天却独见丞相一下了马车,至于那位本该一并回来的新娘子,那是半个鬼影都没瞧着。
丞相大人摆出一副忧伤的表情,朝皇帝与太后道:“臣见一女子,甚是欢喜,遂抛绣球,只是那女子接了绣球之后便跑了,还请皇上将巡防营暂拔于臣,待臣寻得夫人再行大婚。”
太后看了眼稚嫩却已显出几分俊美之色的皇帝,一脸阴沉的附和:“既能中丞相的意,到时候若是寻得便带来让哀家瞧瞧,若是可以那哀家便允了你。”
唐国公笑得有些含蓄:“不知丞相大人说的是哪家姑娘?”自家那傻闺女!分明是内定的丞相夫人,她倒好,又将这婚事给搅黄了!实在教人无奈!
“本相请牢中吴道子绘丹青一副便知。对了,本相抛抛绣球的时候可不曾看见唐大小姐,唐国公爱女心切的心情本相亦是可以理解,只是如今本相已寻得意中人,唐国公不必再担忧了。”他儒雅温和,却说得唐国公满脸尴尬。
最后太后一言不发,心烦意乱的离了相府,余下的人也就跟着都辙了。
在金陵南边有个简雅的小院,院落中二师兄苏姑丑又在摆弄着他的那些晒干的花儿,见天阑珊杀气腾腾的跑了回来,翘起兰花指笑得春风满面:“师妹回来了?谁惹你生气了?瞧瞧这张水嫩嫩的小脸儿,一生气就丑了不少。”
“苏姑丑!你能不能不要每次指路的时候跟我说东南西北,你就不能说前后左右吗!”她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花儿颤了颤,一朵干玫瑰花苞就这么滚到了地上。
苏姑丑一脸心疼的将花苞捡了起来,吹了吹灰:“小师妹,师父早就跟你说过了,让你好好学习好好学习,你偏是不听,太阳东出西落,甚好分辨。”
“大中午的,你给我辨个试试!”天阑珊怒火蹭蹭的烧,一想到那个明黄色的绣花球她就哆嗦,还好跑得快,要不然就交待在那了。
赵华云端了盏茶推至天阑珊的手边,半响憋出一个字:“喝。”
天阑珊捧着凉茶喝了个见底,去了心头的火气才闻着香味跑去了厨房。
厨房里大师兄燕南月正蹲在墙角抱着一层油纸啃猪蹄,见她来了,一拔头发,风流倜傥的给她空了个位置出来:“师妹啊,我们奉师父之命也就只能送你到这里了,明日我们便要回去。你若是想师兄了,就记得啃只猪蹄儿啊,二师弟说猪蹄儿美容养颜的。”
天阑珊蹲在大师兄的身旁,摆出跟他极其神似的姿势蹲在地上啃猪啼:“师兄,我打算今天晚上就行动,你给我好好归划一下,相府哪个院子里的宝贝多,趁着人多我去顺手摸两件出来。”
燕南月扔了猪蹄,朝她身上擦了擦,语重心长:“师父已经因偷盗将你逐出师门了,你怎么还是不改改这毛病?”
“我很缺钱啊,师兄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扯出一抹难看的笑,低头啃猪蹄,啃了这么多年,她已经能够完好的将猪蹄啃得骨头间隙间的肉渣都不剩了,漫长的时光里,我们总是会长大的。
“飘渺门不缺钱,你什么时候看见飘渺门吃过一顿全素的菜?师妹啊,你就在这里好好呆着,我们去与师父再说说情,过些日子若是将师父说通了,再接你回去,这段时间万不可再惹祸。”燕南月无奈的摸了摸她的头发,顺手往下,在她的背上擦了擦手,这才姿态潇洒的走了出去。
天阑珊蹲在屋子里琢磨了很久,直到暮色低沉才擦了擦手离开了小厨房。
第2章 相府一去不返
此时正是月黑风高,天阑珊站在相府的屋顶,低头瞧着这张灯结彩的相府磨拳擦掌准备下手!
秋风阵阵的吹着,天阑珊一套黑色紧身衣紧贴着相府的屋顶,动作迅速的从偏屋跃到了主屋。
一脚刚踩到正屋顶,轰的一声响,接着就是一片哗哗啦啦,她从屋顶上摔了下来,摔了个四仰八叉不说,好像还砸到了什么东西。
天阑珊眼冒金星的爬了起来,摇了摇脑袋,入目是一片鸳鸯锦绣的大红色囍床,床边上躺着一位俊美公子,他穿着大红绣金的喜服,一头乌黑的发浓如墨,肤白似玉,唇色微红,尤其是那双深邃的眼,仿佛藏进了十里桃花,纤长的睫毛在灯盏下投出了一片阴影,他手里正拿着一纸合婚庚帖,浅笑温然的瞧着犯花痴的她。
这小盗贼便是逃他婚的那一位,倒真是怨家路窄,哦不,有缘千里来相会。这小盗贼巴掌大的脸精致可人,一双眼呆呆的瞧着他,甚是可爱。
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用低沉嗓音笑问:“又见姑娘,倒真是巧。”
“…其实我就是路过。”天阑珊回过神来,缩到了床里面,伸手一摸,尽是瓦片的碎片!堂堂一个相府,连个瓦都这么不经踩,怎么可能有值钱的东西,她一定是脑子进水了才会听了大师兄的话来相府摸东西!
丞相大人靠着床上的靠枕,满眼温和:“哦?可巧路过就把相府的屋顶给踩破了?”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要怪只能怪你家屋顶太薄了,跟春饼似的,要不然,我把你补屋子的钱给你?”顾玄荼慌忙从床上爬了起来,床上红绸实在太多了,她在红绸堆里拔弄着想要逃出去。
大门被推开,一群家卫抄着家伙堵在相爷的寝房门口,瞪着这静坐床边的相爷以及那在大红绸缎中挣扎的小女贼,风中凌乱。
“相爷,这是…”
“管家,你来告诉她,擅自闯入相府,意图行刺该当何罪?”他抬起头,笑得满眼温润。
“回相爷,按南晋律例,擅闯府坻行监禁三年,意图行刺朝廷要员,按律监禁七年,共计十年,无情面可谈。”管家甚是年轻,青衫玉冠,衬出一副玉面书生的模样来,一瞧这模样,瞬间就明白了,感情这是想用这样的法子留住这姑娘呢?管家心里泪流满面,单了这么多年的相爷啊,总算是有主儿了!
天阑珊好半天才从绸缎中将自己扒了出来,磨牙霍霍怒视严恪:“我没行刺!我就是路过!”
“可巧,路到本相的寝房里来了?”他慢条斯理的将书本合上,笑盈盈的瞧着有些百口莫辩的天阑珊。
见她无语凝噎,便又温声道:“你若不想坐牢,本相倒也可以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什么机会?”天阑珊纠着衣袍凑近他身旁,双目明亮。
“你若当了相夫人,回自个的府坻,自然便算不得擅闯。”丞相那不温不火的笑头一次让她觉得很不安!
“那我心上人怎么办?要不然,换一个吧?”天阑珊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出一个妥当,能够说得过去的理由来,最后只得投了降!在相府呆碰上也总比呆在牢里好!
心上人…
管家站在一旁看看天阑珊,又瞧瞧自家相爷,突然觉得,相爷这追妻之路,甚是遥远呐。
“无妨,改日你将他带来见一见本相,若是敌不过本相,那便算了吧。”相爷伸出手,朝她脑袋上摸了摸,满脸的温润,暧昧的红色绸缎在屋子里随风轻扬,昏暗的烛火更添一抹媚色,天阑珊的审美观已经被自家师父给荼毒的差不多了,可是如今再见这位相爷,那点美男的审美观瞬间丢到了九霄云外!
“你若不说话,本相便当你是默认了,来,牵字画押。”他将合婚庚帖打开,递了支笔给她。
天阑珊有些不安:“能不签吗?”
严恪神色温脉的瞧着她:“可以,那么就有劳姑娘跟管家去一趟衙门了。”
“你抛绣球那会我当真是路过,再说,那个绣球我不是还给你们了吗?”天阑珊话音初落,严恪的脸色于灯盏之下瞬间变得惨白。
天阑珊猛的退了几步,满眼防备。
噗!对面的严恪一口血就喷了出来,血雾在空中扬起一抹美得妖娆的弧度,吓得天阑珊窜上了房梁,抱着梁柱子花容失色。
“我什么都没做啊,你别吓我!!”天阑珊被他吓得快哭了,那房梁下的丞相却若无其事的掏出帕子,擦了擦唇角的血迹,一派优雅华贵。
“咳咳,姑娘不必害怕,本相已经吐血吐习惯了,只是如今太后已经指派了整个巡防营的人在全城缉拿姑娘,若是姑娘不愿,大可当着太后的面将此事说个清楚,不过,怕只怕太后到时候凤颜大怒,将你我都处死,为夫一介病人,自不打紧,只是可惜了姑娘你大好的年华却要陪着本相葬身于刑场了。”严恪说得语重心长满眼惋惜。
她死死的抱着房梁柱子,瞧着那破屋上边那一轮圆月内心是崩溃的!初秋入夜的凉风呼呼的吹着,寝房内红色的帘帐随风轻扬,只是映着这满屋的碎瓦,就显得有些难看了。
当初大师兄对她说,那位丞相清高廉洁、施德仁政、温润良善,肯定有许多百姓赠他宝贝!如今这么一相处,她好像冲回飘渺峰去,找两把杀猪刀来泄恨!!!这简直就是一头千年老狐狸!竟然拿他的安危来威胁她!
华灯已上,秋风朗朗,一个家卫跑了进来,朝丞相禀报:“相爷,唐国公说是有急事求见。”
相爷负手而立,抬头细瞧着这抱着房梁的家伙,有些哭笑不得:“唐国公府与你可有干系?”
“没…谁说没关系,我告诉你,我认识唐国公府的大小姐!我跟唐大小姐关系可熟了。”她本想让严相知难而退,耐何严相的字典里就没有知难而退这句话!
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如此看来,本相只能先将你收押了。”
天阑珊一听这话就知道不对,打算窜出去,在丞相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条几近透明的绳子,他笑眯眯的晃了晃:“原来姑娘喜欢狂野的方式,倒是本相低看了姑娘了。”
天阑珊瞪着脚上多出来的脚链子风中凌乱:“混蛋!你什么时候锁上的!”
丞相扯了扯手中的铁链子,脸上带着收鱼网时的表情:“这不重要。谷雨,将这位姑娘…”
“其实我觉得我还是可以签字的,但是我有三个要求。”天阑珊瞬间软了气势,在这种老狐狸的面前,示弱才是保全自己最好的方式!
“嗯?”那漫不经心的一句嗯,低沉感性,天阑珊的气势又低了两分。
“给你当夫人,有银子吗?”天阑珊站在房梁上,暗中伸手解这天蚕丝的锁!
“你很缺银子?”严恪微微拧眉,虽然不知道如此标志的一个姑娘为何会做得小贼,但是日后或许会有有趣的答案。
“很缺很缺。”她缺银子,也缺药材!
“你若是相夫人,相府的一切自然由你调度,也包括相府的银子。”他瞧着房梁上的人儿,语音缓慢,带着些微的诱色。
“第二条,既然是假的,那你不能欺负我,第三条,我的银子都是我的,怎么花都是我的事,你不能管!你要是答应我,那我就答应你。”她抱着柱子,生怕丞相手一抖就将她从房梁上拽了下来。
“答应,既是相府夫人,日后人前断不能翻墙上瓦,下来。”他朝天阑珊张开双手。
天阑珊慢慢吞吞的顺着柱子爬了下来,跳到丞相的身旁,抹了一把脸上的灰。
一道粗犷的声音从屋外传了进来:“严相,不知夜深来该可有打扰?我也是思女心切,先前听说丞相府中的便是常年游玩在外的二女,所以便迫不急待的赶来一看,还望严相莫要怪罪。”
唐国公生得五胖三粗,一个大肚子犹其眼显,衣着华丽贵气,手指头上戴满了金银宝玉,与严恪这么站在一处,就好比俊雅贵公子与土匪爆发户,她眼神下意识的自然就朝着严恪这边飘。养眼啊!
严相不动声色的挡在天阑珊的跟前,淡道:“确是打扰了,夜半三更相府不便留客,唐国公请回。”
唐国公伸长了脖子朝他身后瞅,天阑珊那小小的身板朝严相身后一躲,硬是被藏得严严实实的。
唐国公府的夫人进了门,那光鲜亮丽的身影一闪,朝着天阑珊扑了过来,硬是挤出了几把眼泪干嚎:“女儿啊,你怎的回了金陵也不回府啊?你让为娘的好是担心呐,当初负气出走确是娘亲过份了些,可是娘亲也是为着你好啊,怎的你如今也不愿意见娘亲了吗?”
天阑珊一脸茫然的扯了扯严相的衣袍,小声的问:“他们口中的女儿,是指我?”
严恪挑了挑眉:“你可识得?”
“…”她不认识啊,她七岁之前一直在飘渺峰里和一群野狼生活在一起,后来遇见了师父才被他带回了飘渺门,她真的不知道她家人是什么模样呐,只是,看着这阵仗,她都有些懵了,到底是信啊,还是不信啊?要不,回去问问师父?
第3章 论唐国公府的嫁妆
细说起来,便是飘渺门主在,也未必会认得她的亲生父母是谁,毕竟她也是七岁孤孤苦伶仃的时候被师父收作弟子的。
她这儿正思量着,那边国公夫人已经扑了过来,将天阑珊抱了个满坏,嗓音哽咽哭声漫漫:“孩子,跟娘亲回去,娘亲为你举办一个风风光光的大婚,这些年你受累了,分明离开家的时候还胖乎乎的,瞧瞧你现在,瘦得皮包骨头似的,你这样可怎么做最美的新娘子。”
天阑珊朝着丞相使眼色,她快被这妇人拍断气儿了,快来救她呀!
严相瞧着天阑珊好一会,才道:“这二位可是你父母?”
天阑珊不知其用意,摇了摇头一脸茫然:“我自幼就不记得我有爹娘啊。”这是实话。
于她而言,师父与师兄们就是亲人一样的存在!所以有没有父母,大约都是不重要的吧?这一刻她还是这么想着。
严相将她拉进怀里,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在她耳旁低声道:“你可想大赚一笔?”
天阑珊猛的点了点头,想!
“既然想,那便去唐国公府,唐国公府的嫁妆,想来也不会少了你的。”严相笑眯眯的低头瞧着怀里激动得瞬间跟打了鸡似的天阑珊。
她笑意越扩越大,对对对,既然人家都来认女儿了,那她干嘛不去要个嫁妆?太少了她可不干!
“我…真的是你们的孩子?可是我在齐英山上呆了好多年都没看见你们呐。”天阑珊平日里除了偷点东西换药材就是与一群师兄在一块,大伙虽然喜欢逗她,但是却也是真的宠她,所以没有什么心计可言。
唐国公夫妇两面面相觑,好半响国公夫人才抹着眼泪点头:“当年我与你父亲同去济州,路过齐英山,结果遇着了土匪,他们把你给劫持了,等到我们端了土匪窝去救你的时候,你已经不见了踪迹,傻孩子,你瞧瞧,你与你爹生得多像啊,又岂能有假?”
天阑珊瞅瞅三胖五粗的唐国公,再瞅瞅水灵灵的自个,国公夫人,你真的不是在逗我吗??
“随娘亲一道回去吧,你是国公府的二小姐,国公府自当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见天阑珊一脸呆愣,国公夫人执了她的手,面目和善的与她说着。
天阑珊看了看一旁满脸关切的唐国公,与严相道别之后便与唐国公一并回了唐国公府。
一路上国公夫人便对她嘘寒问暖,天阑珊心中万分感动。
马车停在唐国公府的大门口,那朱红色的大门前矗立着一块高近三米的礼碑,碑上刻有镇南国公四个大字,大字上还镶嵌着金玉,天阑珊想着,若是将这些金玉都撬下来,估计能换一株吉凤草了!
“阑珊,来,牵着娘亲的手下来。”想来那唐大小姐的美貌该是遗传的国公夫人,虽已上了些年岁,但是这容颜却依旧风韵不减,这要是遗传了唐国公,那才是真的完蛋了!
“唐国公府好大好气派啊!”门口两尊巨大的石狮子威风凛凛,屋檐上盖的是萤光瓦,屋檐下搁置的是大红喜庆的八仙灯盏,她跟在唐国公夫人的身旁,瞧着这气派的布置大为赞叹!
“傻孩子,日后这唐国公府可就是你的家了,唐国公府的荣耀便是你的荣耀。”国公夫人没有说后面那一句,想来这个傻傻的姑娘也没有必要去知道。
天阑珊跟着唐国公夫人走入这恢宏的朱门,站在院内的两排家卫小厮纷纷弯腰,齐声道:“恭迎老爷、夫人、二小姐回府!”
天阑珊站在大门口,瞪着这灯火辉煌的大院子眨了眨眼,国公夫人执着她的手,笑道:“傻孩子,回了自个的家怎么还发上愣了?嫣然,快来瞧瞧你这妹妹,如今可算是找着了。”
唐嫣然从大厅里朝她奔了过来,执了她的手满眼欢喜:“本以为你我不过萍水相逢,不曾想你与我竟是姐妹,好妹妹,快来,我带你去瞧瞧你的房间去。”
天阑珊被她拉着跑去了后院,唐嫣然将她领到了属于她的那间屋子,天阑珊瞪着一屋子华贵的摆设这个摸一摸,那个瞧一瞧,乖乖,没想到最有钱的不是相府,而是这唐国公府啊!
“这玉如意,这紫金香炉,这夜明珠!!还有这个!!”这要是能当作她的嫁妆,那到时候可以买多少药材了,到时候她师父肯定会好起来的!!
“娘亲已经为你择了个黄道吉日,就在后天,你与我的身材差不了多少,那嫁衣稍修了修,明日便会拿来为你试穿,时辰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睡了,你们几个,照顾好二小姐!明白吗?”唐嫣然瞧着天阑珊没见过世面似的表情,无奈的笑了笑,转身离开了这个华贵的院落。
天阑珊一见唐嫣然走了之后便抱着一个玉如意直打量,嗯,这个应该也值一株吉凤药草了!
她将所有的人都赶了出去,然后趁着夜色偷偷的穿梭在灯火辉煌屋舍巍峨的唐国公府。
最后停在了唐国公府的书房房梁上,唐国公与其夫人、大女儿齐聚一堂。似是在商量着她大婚的事情,她盘着腿坐在房梁上,低头瞧着这下方自称是她父母姐姐的人,心中甚是感激,没想到如今夜半三更了,他们还在劳心劳力的替她操心大婚事宜。
国公夫人端了茶盏优雅的坐着,无奈的叹息:“严相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儿,你这傻孩子,如此好的机会不愿抓着,如今平白便宜了一个外人,将来你要再找一个如丞相这般的夫婿,可就难了!”
唐嫣然执了手中的帕子,嫣然一笑,倾城绝艳:“娘,您多虑了,难道以孩儿的姿色,不足当个母仪天下的皇后吗?作甚要作那丞相府的夫人?再说,我若做得皇后,日后她还得向我磕头请安呢。”
唐国公无奈的瞧着这宝贝女儿:“好在那姑娘也算聪慧,当着严相的面承认了是国公府的二小姐,要不然,这件事情可就收不了场了!”
“爹,这唐国公府的二小姐可不是谁都有那个荣幸当得了的,她上次帮了我,这次我还她一个唐国公府二小姐的身份,再好不过了,她还能有什么不知足的,连娘亲都说了,那相爷可是世间不可多得的好男子,她嫁过去自是享福的,还能吃亏不成?”唐嫣然心高气傲,自从与他相见之后,这世间的人,便都入不了她的眼了。
“行了,日后若是旁人问起来,就说这是打小就丢了的二小姐,你日后若真要坐上后位,断是少不得她帮忙,明日夫人你带她去面面见太后,要教她好好说,莫要让她在太后面前失了分寸说错了话。”唐国公挥了挥衣袍,觉得这桩子的破事总算是圆了过来了。
天阑珊紧握着拳头,心里的热情如同被泼了一盆冰水,说好的家人呢?原来都是在骗她,都想着算计和利用,难怪大师兄常说世俗无情,当敬而远之!
“原来你们都是在骗我的!”天阑珊自房梁上跳了下来,落在三人跟前,神色冷沉,双拳紧握。
“你!你怎么在这房梁上?”唐国公瞪着天阑珊,甚是不悦,如今想来那些事情也都被她听了去了,若不能为已所用,就只能另择他法了。
“官场的人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偏偏不如你们的愿!我就不嫁给丞相!我现在就跑路,反正到时候丞相要找也是找你们唐国公府!”天阑珊很生气!没想到亲情这种事情竟也有人拿来利用,于灯火明亮的书房里,她眼中盛满了愤怒与失望。
“姑娘,你以国公府二小姐的身份风风光光的嫁给当今严相,你也不亏了!”国公夫人放了茶盏,她的态度与先前的孩子长孩子短比起来,冷漠了好几个档次。
天阑珊心里不痛快,所以她也不想让这些欺骗她的人痛快:“好啊,那你们把丞相的聘礼和嫁妆一并都交给我!既然我是国公府的二小姐,那我要三分之一个国公府的财产,也不算过份吧?我明天醒过来之前就要看到,如果看不到,你们就自求多福好了。”
她推开门就要走出去,唐嫣然扣着她的手腕,脸色有些沉:“姑娘,三分之一个国公府确实过份了些,你若不嫁,这想嫁给相爷的可都排队等着!”
天阑珊将手挣了回来,笑嘻嘻的道:“所以你就自己去嫁给丞相吧,正好我也落得一身自由。”
“你!你怎的心思如此狠毒!我唐国公府收你作二小姐,将你风光嫁出去,脸面都给了你,你就如此不知感恩吗?”国公夫人瞧着天阑珊,原本温和的神色如今变得满眼厌恶,这样的厌恶在天阑珊看来,甚是可笑!
还好她晚上出来溜达了一圈,要不然,她就该中了这些人的圈套了!难怪二师兄说,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
“嗯,我是不知啊,难道你们知吗?”天阑珊眨巴着一双桃花眼,点了点头,一派纯善无害。
“来人,把她给我抓起来关回她的院子里去,小丫头,你给我记着,在我国公府的地盘上,还轮不到你来放肆!”国公府一掌拍在桌子上,指着天阑珊低声斥责。
第4章 大闹宫宴
十几个家丁抄着剑冲进了书房里,将天阑珊围在其中。
天阑珊瞧着唐国公,眨了眨眼:“记得我说过的话,没有三分之一个国公府的嫁妆以及丞相送来的聘礼,我不嫁!”
唐国公气得直哆嗦,指着天阑珊,沉声道:“给我抓起来!今日我便要好好的教教她…”唐国公话音未落,这大厅里的人已经不见了,天阑珊坐在院中的大树上,晃着两条腿,笑盈盈的瞧着四处张望的一群人。
“我在这儿呐。”
这一大群人寻声抬头望去只见她坐在树影之间,若不细看,很难发现!
唐国公气乎乎的瞧着天阑珊,心里万分狐疑,想不到,这姑娘的轻功竟然如此了得,他的态度跟着便亲和了不少:“如此胡闹,成什么样子!还不快下来!”他早在丞相满城贴画像的时候就承认了,这姑娘是国公府的二小姐!若是再说不是,那不就是打了自个的脸吗!这到底是作了什么孽啊!竟然寻了这么一个人来当国公府二小姐!
“那你们可想明白了?”天阑珊晃着双腿,坐在树上感受着秋风拂叶的凉意,国公府灯火辉煌的美景尽收于这颗千年大树之底,这般瞧着,心里甚是舒服。
“嫁妆定不会少了你的,不过,三分之一个国公府,着实过了些…”唐国公有些为难,这手心是宝贝女儿,手背是唐国公府!
国公夫人扯了扯唐国公的衣袍,朝天阑珊笑道:“这件事便这么定了,你先从树上下来,余下的事情咱们再行祥谈,只要你撑起国公府的颜面,国公府也自然不会亏待了你。”
天阑珊量他们也不敢怎么样,于是便从树上一跃而下,稳稳当当的落在国公夫人的跟前,笑盈盈的道:“据我所知,国公府共计有店铺三十七家,田地五十余倾,国公府近年来在钱庄所存不多,但是想来国公府内自也藏着不少,该如何办想来夫人该是明白的,我明日等着瞧夫人的聘礼书与嫁妆礼单便好了。”
在场的唐国公府众人脸色骤变,唐国公眯了眯眸子,细细打量着她:“小丫头,你如何知道得这般清楚!”
“唔,我三师兄与唐国公府的铺子还是有些交易的。”三师兄如今被师父医治已经好了许多了,于是也就常有赵府的人将帐本送上飘渺门来,让师父教一教三师兄管帐一事,她在一旁瞧着,自然了就记下了。
“不知姑娘的三师兄是哪家公子?”与唐国公府有生意关系的可就多了去了,金陵这般大,如何去找?
“我困了,回去睡觉了。”天阑珊打了个呵欠,转身准确无误的找到了回她院子的那条路。
唐嫣然紧紧的扯着手中的帕子,心有不甘:“娘!你怎么能将唐国公府三分之一的财产给她作嫁妆?她嫁给相府如此轰动,那到时候我呢?我若是做得皇后,排场比她的话,那岂不是…”
“急什么?咱们名下这般多的铺子,总有几个是生意冷清的,至于田地,如今有些还荒在那里,还有些远得很,便是给了她又何妨?”国公夫人执着唐嫣然的手轻拍了拍,示意让她安心一些。
凉如水般的月光透过半圆的窗折进了雕花雅致的大床上,天阑珊扒在床上睡得倒是香甜,只是这唐国公府的人却睡不着了,三更半夜的,国公夫人将帐房先生都请了来,说是二小姐要大婚了,得赶紧着替将她这些嫁妆理一理。
次日天色微微亮,国公夫人便顶着一双熊猫眼来到了天阑珊的寝房,侍女们将屋内的帘子卷了起来,一缕初秋的阳光折进了床上,天阑珊睡姿实在好不到哪里去,她的被子已经被踢到了地上,整个人四仰八叉的睡着,脑袋还阁在床沿上,一只手垂在地上,睡得口水横流的伸手捂眼睛,不满的喃喃:“师父…我就再睡一小会儿~”
唐嫣然站在床头,用帕子在她的手上划了划,天阑珊挠了挠手,翻了个身小声撒娇:“师父,我就睡一小会儿。”
“姑娘,这儿可没有什么师父师兄的,娘亲将你的嫁妆礼单都送了来了。”唐嫣然瞧着这睡得跟狗窝似的床,咬着牙好声好气的说话。
“哦,放桌上,我睡会再看。”天阑珊一伸手将被子捞了起来,捂着脑袋继续睡。
如今炎夏初过,凉爽的秋天终于来了,这样的早晨不好好的睡一觉,如何对得起这大好的时光!
国公夫人将礼单放在床上,拉着唐嫣然出了这寝房,国公夫人满脸歉意的瞧着守在门外的严相,唉,这丞相当真是气宇轩昂一表人才,饱读诗书不说,为人还谦和儒雅!自家宝贝女儿若是嫁给了他,不知会享多少的福气。
“让相爷见笑了,只怪我,许久不见她了,昨儿晚上便拉着她话了好些家常,如今这会儿正睡着呢。”
严恪瞧着这未关的房门,淡问:“本相可否进去瞧瞧?”
“这…这大婚之前,男女还是不要相见的好,要不然,大婚之后定是要多出许多无端的坎坷来的。”
严恪的举手投足都似《淇奥》中所言,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这淡若青莲,皎如流云般的气质,古往今来,金陵立朝近千年,被称作金陵第一相的,可就只有这么一位。
“阑珊性子喜闹,本相忧她会在大婚前日临阵脱逃方特来一看,烦请国公夫人带路。”他言语温和,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气势,国公夫人下意识便迈开腿领了道。
将丞相送到天阑珊的寝房之后便拉着唐嫣然退了出来,恨铁不成钢的将她拉到了假山后边:“丞相乃识得诗书礼义之人,待妻子自然甚好,你说你若是嫁去了,你什么样的好日子没有?你明知太后一直欲除皇帝而后快,你非要嫁给一个傀儡皇帝!你若是如今反悔,一切还有机会!到时候只需在她大嫁的时候偷龙转凤即可…”
唐嫣然满脸不悦的甩开国公夫人的手,怒道:“娘!他是九五之尊!是天子,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反正我非他不嫁,就算是死,我也要与他死在一起!”
国公夫人差点没被她气死!捂着心口,无奈的扶着假山一步一步的走了出去。
阳光已经从床沿折到了床里面,天阑珊将自己裹得跟个粽子似的,只露出了一个张精致的小脸,
他坐在床边,静静的瞧了她嫣红的小嘴半响,缓缓俯身,天阑珊一脚突然从被子里踹了过来,砸吧着嘴,翻了个身,像只小猫儿一样的伸了个懒腰,从床上坐了起来,揉了揉还迷糊着的眼,瞧见站在床边脸色不大好的丞相,她瞬间缩到了角落里。
“你…你怎么在这?”脸色这么差!不会是又要吐血了吧!!
严恪理了理被她踢得发皱的衣袍,淡道:“路过,顺便来瞧瞧你过得如何。”
“相爷,原来我不是他们的孩子。”她盘着腿坐在床上,心情有些低落的耷拉着脑袋,像一个要糖果失败的孩子。
“日后再有人欺负你,你就揍他,揍不赢带着谷雨一同去。”他朗声轻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发,满眼的宠溺。
“那谷雨也揍不赢怎么办?”她撇了撇嘴,打蛇随棍上。
“那为夫带军队去灭他,如何?”
天阑珊没有想到因着这一句话,在很久很久以后的某一天,他真的领着军队办到了。只是,这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眼下暂且不提。
她起了床,那屋外的侍女便走了进来,开始替她穿衣梳发,这繁琐的宫衣她穿着略有些大,宽大的衣摆与裙子让她很不习惯,她坐在镜子前把玩着手里的如意,问身后负手静立的丞相:“相爷,你的聘礼和我的嫁妆都归我!”
“嗯。”
严恪拂退了侍女,替她挽了个简雅大气的发型:“进宫之后你不必拘谨,礼数之事,你跟着国公夫人行礼便可。”
天阑珊瞧着镜子中那个面容精致衣饰华美贵气的人,眨了眨眼:“呀,相爷,你说这里面这位生得貌美如花倾城绝艳的美人儿是谁呀?真好看。”
严恪为她饰了最后一个玉兰簪子,桃花眼微挑了挑,清若流云的人竟也能风情万种:“是吗?本相也觉得自己甚是好看。”
“…”丞相又多了一个不要脸的特长。
“相爷,他们说,太后是你的姑姑?”若真的是丞相的姑姑,那她一会是不是也要称一声姑姑啊?
“我是前任丞相的旁系亲戚,若细算起来,也确是该称一声姑姑。”他领着天阑珊走了出去,在外面的亭子里备了些早点,两人在亭中用过早膳之后她便跟着丞相一并去了皇宫。
相府的马车外表低调而内里舒适,她扒在窗口,瞧着这车窗外边那些来来往往的人满眼欢喜:“相爷,你看那个糖葫芦啊,还有那个那个,那个捏面人儿,去年生辰的时候师父带我下山捏了好几个呢。”一个是她,一个是师父,还有三个是师兄们!刚好凑齐。
严恪宠溺的瞧着她,一一记下了:“待明日大婚之后带你出来可好?”
第5章 接着闹
她满心欢喜的应下,琢磨着去皇宫要不要顺手带些值钱的东西回来呢,若是将这些都折成现银,想来秋季的药草钱便到手了!
时至正午,阳光折在明黄色的瓦上,折出金色的光来,巍峨繁华的宫殿一幢连着一幢,就像一条盘在这皇宫中的金色巨龙,连绵不绝,殿宇起伏!
巨大的皇宫大门正大开着,守在门口的守卫见了牌子之后便迅速放行,她坐在马车里,隐约有些小激动:“相爷,皇宫是不是很有钱?”
丞相伸手将她伸了马车的手拉了回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上自是天下最富有之人。”却也可惜,不是所有的帝王都能够牢牢的掌控住这一笔财富。
从严恪的嘴里说了来的话,尽管格外的平静,天阑珊却总有一种内藏万机的错觉,她侧头瞧了一会:“太后是皇上的亲娘吗?”
“不是。皇上为先太后所生,日后见了皇上,万不可在他在前提及他的生母。”
“为什么呀?”
天阑珊打量着皇宫四周的布置,那宫灯上镶嵌着许多各种各样的宝石,宝石于阳光之下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宫灯上的图纹映着宝石栩栩如生,红色的高墙一路朝着远方蔓延,最后延伸进了眼睛所看不清的远方。
四四方方的天空偶尔有几只鸟儿飞过,什么也不曾留下,瞬间又归于平静。
车轱辘的声音在缓缓的转动,她扒在窗口,侧头瞧着丞相那张俊美斯文的脸,白玉般的脸,高挺好看的鼻梁以及那双藏进了十里桃花的桃花眼…
严恪转头瞧她,她一脸尴尬的移开目光,却听得身旁的人轻笑道:“你我明日之后既注定是夫妻,又何必害羞?”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几个轿撵停在马车边,跟在相府后边的国公府的马车也一并停了下来。
国公夫人来到天阑珊的身旁,执了她的手笑得满眼慈爱:“来,与我乘一辆。”
“相爷你要去哪里?”她望向上了另一部轿撵的严相,于这皇宫里,她的心有些慌乱,当初,她也来皇宫盗过东西,只是后来被皇宫大内高手重伤,费了好大的劲才逃出去!以前是来偷东西的,没想到这一次竟能光明正大的进来。
“我去面见圣上,办完了事便去寻你,有国公夫人在,不必害怕。”他轻叩了叩撵轿,轿夫起轿,朝着另一边走了。
天阑珊只得跟着唐国公夫人上了轿撵,没走两步她便捂着肚子直嚎:“嘶,我肚子…肚子有点疼,要…要不然你先去吧,我去上个茅房再去。”
唐国公夫人脸色阴沉:“你再忍忍!如今眼看时辰就要到了,若是去得晚了,一会太后怪罪起来可就…”
“嘶,我肚子疼,不不不不行了,我要去上茅房,你先去吧,那个,茅房在哪边啊?”她捂着肚子,一脸焦急的瞧着其中一个前来接应的宫女,老宫女的眼神变了些,语气略轻谩的随手一指:“直走两条巷子,再左转便可看见了。”
“多谢,我先走了。”她抱着裙子朝着那边百里冲刺。
国公夫人有些尴尬的瞧着这眼神轻谩的老宫女,有些尴尬的轻笑道:“这是本夫人家自幼走丢的二小姐,与相爷的姻缘倒真是阴差阳错,日后礼教一事,还劳芳姑姑多多费心了。”
芳姑姑是太后身边的老人了,当下冷斥道:“这常年呆在山野之地的孩子就是不识礼教!国公夫人放心,老奴自当竭尽全力去教导二小姐。”
天阑珊沿着那条道一路朝着前头冲,待后头的仪仗完全看不见了之后她才将裙子放了下来,扶着红墙微微喘气,她先前偷的那一件小玉器就藏在这附近来着,如今身为唐国公府的二小姐,她藏一件东西带出去自然也是轻百易举的。
天阑珊小心翼翼的翻了红墙,跳进了这天乾宫的后花园里,后花园只有一些宫女太监正在洒扫,大正午的,都闷热得慌,谁也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天阑珊,她蹲在假山后边,低着头,仔仔细细的找:“哪去了?我记得分明是在这儿的。”
“你在找什么?”一道温和的声音穿了过来,吓得天阑珊差点跳了起来。
他按着天阑珊的肩膀,修长好看的右手食指抵在她微温的唇上:“嘘,小声些,切莫惊动了那些宫人。”
这太监生得甚是俊美,修长的眉下一双单凤眼甚是好看,薄薄的唇角轻轻勾着,还带着几分未脱稚气的年少气性。这么好看的少年,竟然是个太监,唉,可惜了。
“我…我拔草啊,太监大哥,你不用干活的吗?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她的手碰到了一个东西,脸色瞬间一僵,是她藏好的一块宝玉,可千万不能教这太监看见才好!
“你是哪家的小姐?怎的我从未见过?”他打量着天阑珊这张巴掌大精致的小脸,眸底泛着明朗的笑意。
“哼,我怕我说出来吓死你!你转过去,快点,要不然我叫人了啊。”她伸手推了推少年,发现这少年当真是身娇肉贵一推就倒!
她顺手就要将玉石收起来,少年右手紧紧的抓着她的手,眉色微变:“此玉,你从何处得来?”
“刚刚捡的啊!你又不是没看见,你要是敢说出去…”她抽回手,手中的玉便落到了这太监的手里,天阑珊顿时怒火中烧,她好不容易偷出来的东西,岂能让一个太监给夺了去!
“此玉关于整个南晋,你千万要好生收着!千万不能将它弄丢了,也不能叫任何人瞧见!明白吗?”太监一改明朗的阳光之色,严肃的表情让天阑珊突然觉得,她来这里寻东西简直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你一个太监管这么多做什么!”她气乎乎的一把将玉夺了过来,放进小香囊袋子里细细收着。
太监抱着手臂,笑嘻嘻的道:“不瞒姑娘说,此玉与南晋龙脉相连,若能开得龙脉,便可得龙脉中的宝藏,你若被旁的人瞧见了,定会打此玉的主意,到时候你可就得应付杀身之祸了,这么解释,小姐可听得明白?”
天阑珊看了眼那些正在洒扫的宫人,尽量压低着身子,小声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那你说的那个宝藏的藏宝图在哪儿?”
“下次若能再见,我便带你瞧瞧如何?”他笑盈盈的瞧着天阑珊,见有人经过,大手一伸挡在她的肩膀上,将两个人的身形压得低了些。
但见那一群太监急匆匆的跑过,其中一个叹了叹气,无奈的直跺脚:“唉呦,这丞相大人正等着呢,皇上这会子又跑去哪里玩了!这真是急死咋家了!”
“公公,要不然,咱们去那掖幽庭找找吧,皇上不是一直喜欢在那跟一群宫人赌银子吗?”其中一个太监小声的向这位已经年迈了的太监提着建议。
老太监扶着腰,手里的拂尘直哆嗦,气喘吁吁的叹了叹气:“唉,咱家跟了也不下四代皇上了,就这位让咱家最是无奈,快去找,可千万不能教丞相大人又瞧见皇上玩物丧志的样子!!”
一群太监又风风火火的朝着另一个方向跑了,天阑珊瞧着身旁的太监:“你好像很怕那个老太监啊。”
“唉,不瞒你说,他是我师父,我好不容易休息一会,若是被他给看见了,又要说我偷懒了,你可千万别说遇见了我。”他收回了手,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朝她咧嘴一笑,明朗得像太阳一样朝她伸出手。
天阑珊自己站了起来,朝他挥了挥手:“我替你保密,你也替我保密,我们扯平啦,有机会我会来找你的。”那可是宝藏,如果找到…
少年太监目送天阑珊动作干脆利落的翻墙跑了出去,他突然想起两年前的深夜,原本该命丧黄泉的他因为一个小贼的闯入而保下了性命,如今看来,她就是那个小贼!
一旁的太监风风火火的又跑了回来,瞧着少年太监哭丧了一张脸:“皇上!!您怎么又穿了奴才的衣服!丞相大人正等着呢,您还是快快去吧!若是去得晚上,丞相生气可就不好了。”
少年皇帝懒散的伸了个懒腰,毫不在意的喃道:“怕什么?朕就是在这里小睡了一会,看你慌的,一会这罪朕给你担着不就成了?”
他打着呵欠朝前走,小太监跟在武昭帝的身旁,急得快冒火了:“皇上,您难道忘了吗?上次就因着您本该上朝却跑去掖幽庭聚赌,连着好些奴才都被太后娘娘给杖杀了…”
“行了,朕知道了,朕就去见他!看把你们一个个吓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他严恪的天下!”武昭帝懒懒散散的朝着前头挪,一副流氓痞子模样。
再看天阑珊,从高墙跳下去刚走到那茅房门口,就撞上了那久等不及前来寻她的芳姑姑,芳姑姑很是不悦,礼数却还周到:“二小姐这是哪去了?怎的这么多婢女来来回回都没找着?”
“啊,我方才走错路了,跑到男厕去了,已经没事了,劳烦姑姑您带路吧。”她笑盈盈的瞧着眼前的芳姑姑。
芳姑姑围着她慢慢的走,边走边打量着她。
第6章 不见太后
“敢问姑娘,何为三从,何又为四德?”芳姑姑顺手将她微乱的衣袍细细理顺。
“三从是出自于《仪礼丧服夏传》讲的是未嫁从师、既嫁从夫、夫死回门?。四德…四德好像是出自《周礼天官九嫔》…上得厅堂下得战场杀得敌寇管得夫婿?”她那喜捏花弄草礼仪诗书的二师兄常常在她的耳边念叨着的话,以前她不懂,现在好像有些懂了。
“简直一派胡言!看来二小姐确是有必要好好学一学女则女训了!二小姐请吧,莫要再让太后久等!”芳姑姑走在前头领路,脸色很是难看。
天阑珊一脸莫名其妙:“我方才…说错了吗?”
“若是见了太后,二小姐当自称臣女,二小姐还是快些走吧,太后如今用药的时间已经到了,若是再慢下去,太后就该睡了。”芳姑姑上了年纪,走起路来却甚是端庄大气,每一步都好像计算得恰到好处,不像天阑珊,这样的裙子里面很窄,根本不可能跨大步!
于是天阑珊一伸手就抱着郡子,拖着芳姑姑就朝着太后的寝宫冲去,从御林军只见一道华丽的身影拖着一道暗色的身影从眼前闪过,那快断气一般的尖叫朝不绝于耳。
天阑珊一路火急火燎的将芳姑姑拖到了太后的宫门口,正巧这唐国公夫人走了出来,她脸色有些不大好,见天阑珊毫无形象的将裙子撩得高高的,脸色顿时黑如锅底,上前拍开她的手,低斥道:“太后娘娘的宫前,你怎的如此装容不整!快把手放下来。”
一旁的侍女跪在她身旁,伸手将她的衣衫细细抚平才又起身退至一旁。
天阑珊身旁的芳姑姑靠着墙,整个人都不好了,天阑珊自个也是扶着腰微微喘气,朝唐国公夫人道:“不是说要见太后的吗?我方才找道的时候迷路了,所以就多转了一会。我们进去吧?”
她抬步就要进门,送唐国公夫人出宫的老宫女挡在天阑珊的面前,温声道:“二小姐请留步,太后已经服药睡下了,太后娘娘让奴婢带话给二小姐,身于上等氏族,礼教不可少,日后二小姐的礼教便由芳姑姑教导,另,遗憾未能见面,太后娘娘为二小姐备的嫁妆已经送到了唐国公府,望二小姐能够当得相夫人之名,不要令太后娘娘失望。”
“不会不会。”天阑珊忙摆手,太后送的一份嫁妆,肯定差不了,得,又是一笔收入。
这位老宫女居高临下的瞧着她,态度温婉却有些压人:“二小姐该谢太后娘娘。”
“对,谢谢太后娘娘,那我就先回去了。”
老宫女脸色这才缓和了些,点了点头:“恭送国公夫人,二小姐。”
唐国公夫人觉得这一次就让天阑珊将她这辈子的脸都给丢尽了!,忍着脾气上了轿撵,对于天阑珊不曾多看一眼,紧纠着手中的帕子压下心中的怒火!还好太后不怪罪,这若是怪罪起来,别说她这个二品的诰命夫人了,就是一品的也保不住!
她们从轿撵转了唐国公府的马车,天阑珊站在马车边不愿走:“相爷不是说要去太后那里寻我们的吗?要是寻不着怎么办?要不然,我还是去找相爷吧?”
唐国公夫人一口老血憋在心里,坐在马车中拂开马车帘子朝她不悦道:“你们明日就要大婚了,今日不见也罢,快些上车,我带你去试一试新修改的嫁衣。”
“哦。”天阑珊提了裙摆上了马车。
这唐国公府的马车内壁上有一个多宝阁,阁上搁置着许多随手的小玩件,蜀绣织就的软垫子靠在座位上,一屁股坐下去甚是舒服,一点也感觉不到马车的颠簸,马车的角落里放置着一个琉璃色的宝莲花香炉,香炉中的香烟枭枭而起,香味清甜好闻。
有初秋的清风拂入马车里,阳光被这一匹华贵的月缎挡着,晒入马车中的阳光舒服得如同月光。随着马车一路朝着跑,马车的边沿处四个铃铛叮吵杂作响。
天阑珊趴在窗口,瞧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心里想着明日大婚之后她要去哪里玩。
反正不过是一场交易,这大婚她倒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马车回了唐国公府之后她便像小鸟儿一样的跃下了马车,朝着国公府的大厅奔去,在大厅里摆放着一大堆的东西,管家正在清点,见天阑珊来了,朝她行了礼,正要说话,却被她抢了先。
“催叔,把单子给我看看,然后把这些东西一并放进我的嫁妆里面去啊。”她接过递来的单子,瞧着这单子上面一长串的宝贝名称笑得烈如炎夏。
催叔忙点了点头:“是,二小姐。”
唐国公夫人坐在主位上,喝了一盏茶才将心里的火气消了些,调整了心态才朝天阑珊道:“阑珊,如今你既是国公府二小姐,那么有些事情,我这个当家女主人就不得不说一说了!”
天阑珊正在看她的宝贝,一听唐国公夫人的话,扭头瞧着她:“我也想见见太后呀,可是太后喝药睡啦。”
“那是睡了的关系吗!如此要紧的时刻,你偏偏早不肚子疼,非赶在进去之前肚子疼!”
“那人有三急嘛,再说,我已经很努力的赶到了。”她捧着手中的送子玉观音,低头一看,脸色有些扭曲。
唐国公夫人瞧着玉观音一时上了心,“阑珊啊,你年纪轻轻的,要这玉观音也是无用,不妨将这玉观音放在国公府,有我替你照拂着,必会佑你与相爷早生贵子,到时候母凭子贵,你的身份自然也就更加高贵。”凭什么她的女儿就要嫁给一个傀儡皇帝,而这个女人就要嫁给丞相!她实在欢喜不起来!
“不行,这是太后给我的嫁妆!”玉观音啊,可以值好多钱了!
天阑珊不理会眼前这妇人阴沉的脸色,朝管家吩咐道:“你将这些东西都拿下去吧,别给我耍别的招,我回到相府可是要将这些东西都核实一遍的。”
“是,老奴不敢怠慢。”管家伏低腰身应了下来。天阑珊笑嘻嘻的抱着玉观音回了自个的房间。
留下唐国公夫人站在大厅里,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她瞪着天阑珊一蹦一跳远去的背影咬牙切齿:“催管家,你看看,你看看这小丫头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当家主母!还没嫁出去便如此放肆,这若是嫁出去了,有了相府撑腰,岂不得翻了天去!今天若不给她些教训,她真当这国公府是她的地盘,想如何便如何了!所有的嫁妆聘礼她都要巴着不说,还要国公府三分之一的财产,她也不怕吃不下去这些东西一个不小心撑死!”
催管家垂眸静静的听完才道:“夫人,您是这国公府的当家主母,自然大人有大量,她的为人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嫁给了相爷,这相府与这唐国公府的关系便更亲近了些,老爷图的可是大事,夫人您不必担心,似二小姐这样胡搅蛮缠不知礼数的女子,想来玩个几天相爷也就腻味了,到时候可有她哭的时候。”
“那我就好好看着,她这只秋后的蚂蚱还能蹦到什么时候!你去将嫁衣取来,我去瞧瞧她!”她深吸了口气,将心里的火压了下去,理了理衣袍,恢复了那雍容貌美的贵妇人模样。
催管家转身令人将嫁衣捧了来,嫁衣里里外外共计几十件,再加上那鞋袜、珠饰一类的东西就更多了。
国公夫人领着管家去了天阑珊的华院,见她正坐在墙边的蔷薇花中央那个秋千架子上,眸中撑起几分笑意,吩咐了身后的人将天阑珊脱了顺手扔在一旁的衣袍拾了起退了下去。
“阑珊,你的嫁衣已经到了,快来试试,若是有哪里不合身,也好及时修改。”她来到天阑珊的身旁,垂眸瞧着她。
天阑珊横坐在秋千上,抱着膝盖呆呆的瞧着这初秋开得茂盛的蔷薇,蔷薇花香很浓,温暖的太阳晒在身上,她有了几分困意:“你放屋里吧,不用试了。”
“明日你可就是新娘子,嫁给相爷怎么还这个样子??”她执着帕子在鼻尖处扇了扇,这样浓郁的蔷薇花香,她实在不喜欢。
“我在思考这笔巨款应该要怎么花。”天阑珊瞧着那只正在蔷薇花中采花粉的小蜜蜂,呐呐的开口。
唐国公夫人紧握着手中的帕子,牵出一抹笑来:“阑珊啊,既然你是唐国公府的一员了,那么日后唐国公府与那相府的关系自然也就更加亲密了,你嫁给相爷之后,可要记着多帮国公府说话,你是国公府的二小姐,这国公府若是荣耀起来,那么你也是一样的荣耀。”
“你放心好了,要是相爷在金陵混不下去了,我就休了他,保证他不会影响到你们国公府,这样行了吧?”反正她的名字又没有入国公府的宗庙,休也好不休与好,有什么重要的。
唐国公夫人脸色一白,这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只得尴尬的嗔笑:“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既然你在此静思,那我便不扰你了,我多派了几个丫头过来照顾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与她们说。”
“人你带走吧,我不喜欢人多。”天阑珊也不喜欢那些婢女们瞧着她小声低语时异样的眼神,好像她是一只飞上枝头的麻雀似的。
第7章 一群坑货!
唐国公夫人被她这不温不火的态度给气走了,整个院落以寂静了下来,她伸出手,戳了戳眼前的野蔷薇花,敛去了眸中的几分忧郁,她要大婚了,可是师父与师兄们却一点也不知情,不知情也好,反正不过是演个戏,还能得这么多的银子,倒也是极好的了。
她在秋千架上坐着,一坐就会到了暮色低垂,火红的夕阳铺在天边,霞光万丈的云朵在天边织着华丽的云锦,白天的温热被黑夜里的寒气冲散了,她穿着略有些单薄的衣,呆呆的瞧着前方,眼中是揉之难散的忧郁。
夜色一点一点的将夕阳赶走,一轮圆月高高的挂在树梢,落叶随着秋风纷纷扬扬的飘到地上,铺出了一面柔软的地毯。
华院的灯盏被这些侍女点亮,华灯初上,映着这华贵的院落甚是辉煌。
天阑珊起身回了屋子里,屋子里的桌子上摆着些吃食,她默默端着碗吃了些,然后站在那大红的嫁衣旁又继续发呆。
屋子里清风徐徐,浅色的纱帘子随风轻扬,紫金香炉中的香散发着香甜的味道,月光透过窗折了进来,被明亮的灯盏打碎。
她伸手将嫁衣的外袍扯了下来,裹在身上,瞧着铜镜中的那个自己,咧嘴一笑,有些牵强,于是顺手将嫁衣扔到了地上。
站在一旁的侍女忙将嫁衣捡了起来,小声道:“二小姐,这是明日便要穿的。”
“哦。”天阑珊躺在床上,手里拿着那唐国公府夫人给她备的嫁妆礼单瞧着,一面翘着二郎腿,一派悠闲。
这单子上面的东西确实不少,她细细看了过去,这陪嫁的物品中还带有礼乐之器一整套全的,再加上这家的铺子那家的铺子,这里的田地那里的地契,七七八八下来也不少了!这些东西若凑到一起,她与这金陵城的首富赵家也差不了多少了。
天阑珊一觉便睡了过去,屋里灯盏在秋风的摇曳之中熄灭了。
整个唐国公府在一片兵荒马乱里终于体体面面的迎来了二小姐的大婚!
天阑珊再次爬起来的时候只见整个唐国公府这是铺红贴喜的,好不热闹,就跟亲女儿要出嫁似的,气派非常!
她是被礼乐丝竹之声给吵醒的,迷迷瞪瞪的爬起来,立即就要一大群侍女走上前来,开始伺候她洗脸漱口,然后换嫁衣。
她打着呵欠,由着他们折腾,手里拿着好几份礼单:“你们快一点,我还要去清点东西呢。”
“二小姐,这大婚一辈子可就这么一次,您肯定是要漂漂亮亮的才好啊。”替她梳发的侍女瞧着铜镜中这面容精致的人,眸底满眼的欢喜。
“一盖盖头谁还管你漂亮不漂亮的,你随便弄一下就成了,对了,问一问你,这个金陵城西番街那边的铺子,生意好不好?”她记得那上面确是写了清楚了的,西番街有十个门面,其中五个是连着的,用作美食铺,另外五个为衣饰。
“奴婢先前也曾去西番街采过东西,如今这些生意都挪到这东面来的,西面也就没有什么生意了吧,冷清得很,如今那服饰店一直靠着这唐国公府众人的穿衣用度来支撑着。”侍女一五一十的答了,心下还有些狐疑,好好的,怎么问到了这个了呢?
天阑珊紧攥着手里的礼单,笑眯眯的问:“真的吗?那北郊的那十倾地呢?”
“北郊是个荒地,多石头,种不出什么好的庄稼来的,所以北郊如今是一个贫民区,二小姐若是无事,还是少往那里走的好,那些贫民聚作一团,总是打架,实有辱斯文。”侍女替她轻轻的梳着发。
“好!得很!”竟然用这种东西来搪塞她,欺负她什么都不懂吗!
“二小姐,奴婢乡里的人都说大婚的时候梳发是要请家中过得幸福的长者来念祝词的。”她梳着天阑珊这一头乌溜的发,在这喜字满铺红绸满室的喜房里映得满脸的喜庆。
“不用念了!国公夫在哪里?我去见她!”她怒火冲天,抄起手边的剑就冲了出去,清晨初起的朝阳晒在身上无甚温度,大红地喜袍拂过初秋的露水,一道大红的身影朝着那大厅里冲去。
此时大厅里皇家乐队正奏得欢快,整个唐国公府遍挂红绸,一派喜庆,唐国公府的大门口停了许多的轿子,人来人往之间门庭若市!那些人纷纷捧着礼品前来道贺,见新娘子发饰未梳的站在大厅里,都怔着了。
“这…这二小姐这是怎么了?”
“是啊,如今这大婚的好日子,怎么盖头也没盖,发饰也未梳就跑出来了。”
站在门口迎好友的唐国公朝一旁的家卫使了个眼色,朝这些同僚笑道:“这孩子初初回来,如今又要嫁去相府,甚是不舍,这会儿正在找夫人呢,让诸位看笑话了,里面请。”
很快唐国公夫人便匆匆赶来,瞧着天阑珊脸色有些不悦的拉着她去了后院。
到了后院丝竹之声便小了些,也不再如前头大厅里那般嘈杂,天阑珊晃了晃手中的嫁妆,笑道:“国公夫人打得好主意啊,几个偏远得连颗草都不长的破地儿就把我给卖了!”
“你说的什么话!你既要国公府三分之一的财产,那么我国公府也就都应了你了,你莫要太过份!”她扫了眼亭中桌子上的那个香炉,眸底闪过一丝冷意。
“我过分?好啊,那这些东西你都还回去,这个大婚,你们就让自己的女儿去吧!姑奶奶我不干了!”天阑珊将手里的礼单甩在桌子上,扬着下巴,怒火冲天。
秋风扫过结满了莲蓬的荷塘,清风微凉,国公府夫人脸色瞬间阴沉:“今天这个大婚你是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来人,把她给你绑起来来,塞到轿子里面去!”
“你敢!”天阑珊紧握着手中的剑,退了两步,只觉得内力调不上来,整个人有些发晕。
“小丫头,你要记着,做人不要太嚣张,否则,你只能自食其果!”国公夫人扯出一抹志在必得的笑。
天阑珊甩了甩头,退了两步扶着亭边的柱子,一只手捂着脑袋脸色有些苍白:“你做什么了!”
“你不是轻功很厉害吗?我不过是在这香炉里面下了些软筋散与压制内力的东西,小丫头,今日这要紧的关口可就由不得你了。”她端坐于亭中,优雅的坐着,低头轻抚着保养得极好的一双手,笑意雍容。
“你!你卑鄙!”天阑珊背靠着柱子,尽力让自己屏息不去闻这怪异的香味,只是脑袋依旧控制不住的晕眩手脚渐渐的开始没有了力气。
想不到她名气响当当的神偷灵鼠,偷了那么多年,最后竟然阴沟里翻了船!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不行,她不能倒在这里!不能任人宰割!她以剑为支撑,缓缓的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的朝着外头走:“让开!都让开!”
“小丫头,你说我卑鄙也好,无耻也好,今日这婚,你都成定了,你若是敢做出违背国公府的事情来,到时候就别怪本夫人不讲情面,把她给我绑起来塞进轿子里面去!绑得严实一些,莫要叫其他人看出破绽来!”唐国公夫人早就想出这口恶气了,当下便指挥了人对天阑珊出手!
天阑珊紧握着手中的剑,战了几个回合之后渐渐体力不支,她双手死死的撑着剑,忍着头晕目眩的痛苦就是不愿意倒下,一群人纷纷看准了时机,扑了过来抓着她的手脚,天阑珊被他们给举了起来,她无力的挣扎,咬牙切齿头一次觉得如此有心无力满心不甘:“混帐,你们放我下来!放我下来,要不然,等我师父来了,不会放过你们的,我师兄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唐国公夫人来到她的身旁,取了帕子在她的脸上擦了擦,她的感知越发的模糊,只隐约听得国公夫人道:“你倒是能折腾,不过可惜了,你注定要栽在唐国公府里,你要记得,你是唐国公府的二小姐,若有一日唐国公府倒了,你也脱不了干系,把她带回华院去,替她将头发理好,一会相爷该来迎亲了,莫要误了时辰。”
一群人抬着天阑珊回了华院,天阑珊没了知觉,任着这些人在折腾,她闭着眼睛就跟睡着了似的,安安静静。
最后要梳发的时候便由国公夫人接了手,她执了玉掌梳站在她的身后,语态温婉:“你也莫要心有怨气,你嫁过去是享福的,可不是去受罪。今日我便为你梳发,也愿你与相爷能够一梳梳到尾,举岸又齐眉…”
这一刻唐国公夫人温和得就像是一个慈祥的长者一般,动作温婉细致,一旁的侍女皆夸赞国公夫人当真是位好母亲。
梳好了发之后便为天阑珊戴嫁冠,天阑珊这会不有知觉,脑袋耷拉着,于是所幸也就不戴了,只将发好好的梳起,以红色的发带束好,然后随便簪了几支华美的簪子便作了数。
外头喜婆匆匆奔了进来,朝这国公夫人急道:“夫人,您快些准备了,相爷已经到了,就等着迎轿回去了!”
“快些,给她将盖头盖起来,你们两个一路上切记要扶着她走,万不可露了馅。”国公夫人忙吩咐了身旁的两个力道大些的侍女扶着昏迷中的天阑珊出去。
第8章 夫人何故爬墙?
严相前来将天阑珊迎入轿中的时候还有些狐疑,这喜闹的家伙怎么这会儿这么安静了,步态不大稳,似是被这两个人虚托着一般。
奈何一旁的喜婆在催促着他,他便也来不及细想,翻身上了马,这十里红妆的仪仗队一路延伸至远方,望不到尽头!随后跟着的那些嫁妆更是一路朝着相府而去,那一辆接着一辆的宝贝从唐国公府出来,直到严相转完了大半个金陵城回了相府时那嫁妆才算全部从国公府里出来。
众闲暇的路人掐着手指算,孩童们欢天喜地的数着数,从一一路数到了三百九十九辆大马车!这烟花鞭炮之声震天的响了一整天就没有消停过,金陵城中无数百姓都跑去了丞相府,奈何相府已经容下了文武百官,这些百姓便自发的在丞相府的华容街外头摆起了长水席来,整条街那是万分热闹!官民难得齐聚一团!
天阑珊是被扶着拜完了堂又被扶着回了婚房的,扶她回去的不是别人,而是应该去一桌一桌敬酒的相爷严恪。
严恪担心她盖着盖头会闷着,于是便扶着她回了婚房,为此还引得众人一顿嘲笑,只有严恪心里明白,天阑珊不可能这么老实,她怕是被唐国公府的人下了药了。
一掀开盖头一看,果然,这家伙正闭着眼睛昏睡着,她被轻轻放在了床上,手里的苹果滚到了严恪的脚边,严恪沾了些茶水,拍了拍她的脸,好让她清醒过来,奈何天阑珊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心急之下只得派人去请了刑部尚书苏云博。
苏云博一路飘到门口,满脸喜色的朗声道:“我说严相,你大喜的日子,让我一个外人进婚房,怕是不妥吧?”
严恪没功夫理他的贫嘴,将人拽到床前:“看看她可有事。”
苏云博一瞧这新娘子,一把秋扇一收,顿时乐了:“我说严相怎么如此上心,原来是位娇小玲珑的妙人儿啊,她被下了些软筋散与迷药,倒也没有害处,只是你今日这洞房花烛,怕是只能自己一个人多多出力了。”
“谷雨,请苏尚书出去。”严相暗自松了一口气,软筋散,只要稍稍歇息歇息便好了。
“唉,我这儿可有软筋散的解药,你就这么赶我走,怕是不好吧?”他笑嘻嘻的晃了晃手里的小青瓶子,瞧着这俊美儒雅的丞相,有些不可思议,想不到这样一个淡如清风流云般的人,竟然也会有这样宠溺又焦急的眼神,若是叫那些个姑娘小姐们瞧瞧,定是又要碎了一地的芳心了。
严相夺过他手中的药瓶,小心翼翼的喂她喝了药,吩咐谷雨:“你在门外守着,若有动静就来叫我。”
“是,相爷。”谷雨是个面瘫,常年面无表情,但是却是严相的贴身侍卫,掌管着这相府的安全事宜。
苏云博胆大包天的一只手搭上了严恪的肩膀,笑道:“唉,如今你算是有了交待了,走走走,今日不把你灌醉,我就跟你姓!”
严恪扫了眼苏云博搁在肩膀上的手,淡道:“严云博,不好听。”
严恪走到门口,回头看了眼躺在大红的鸳鸯床上睡得安安静静的天阑珊,心想,这一时半会的她怕是醒不了了,怕她饭,又吩咐了谷雨备些吃食放在婚房里,苏云博嘲笑他将来必定是个妻管炎,严恪却一笑置之。
此时相府的前厅正热闹着,这般重大的事情,太后是在酒宴进行得差不多的时候与皇帝一起来的,皇帝一听说相夫人已经喝醉回了婚房里便笑了,的确,以那小女贼的脾性,的确像是大婚能将自己喝得大醉的人,只是心中不免又有些失落,罢了,不相见也好。
再看这天阑珊,迷迷瞪瞪的醒过来就发现自己躺在大红的床上,暧昧的红色纱帘在秋风中缓缓的浮动,龙凤双烛在屋子里折出一道柔和的光,她猛的坐了起来,顺手将繁琐的外衣脱了三件,下了床轻轻的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确定这里是相府才略松了口气,饿得不行的她还没有功夫去想唐国公夫人干的好事,她坐在桌前就大快朵颐的吃了起来,风卷残云般的吃了一顿之后摸了摸肚子,猛的想了起来,今天夜里正是南街黑市的拍卖会!!
她一时半会也拿不出什么值钱的东西,于是干脆就跑到衣柜里翻了一套黑色的斗篷穿上,拿了一件外衣将那搁置在梳妆台上的那些金银珠宝都堆进了衣服里,迅速打了个包,然后小心翼翼的推开了窗,她手脚本没有什么力气,吃了些东西才恢复了些许,如今正吃力的趴在窗口,一点点的挪了出去。
天阑珊紧紧的提着手中的珠宝,听着前院传来的丝竹礼乐声与那欢喜的祝福声她疾步来到了后院的墙头,瞧着这近三米高墙咬了咬牙,顺手将珠宝绑在了腰上,要不是她被下了软筋散,何至于落到还要爬墙的地步!!
整个相府里到外都是红绸,她扯了一段红绸下来,绑在不远处的一颗树上,然后慢慢吞吞的开始爬墙,三米高的墙,无论她怎么俯冲,到最后总是差一点点!最后跑得她没有什么力气了,她躺在草地上,抬头瞧着那轮圆圆的明月,一想到她师父要忍受她所带来的那些痛苦与煎熬,她就恨不能自己弄死自己!
她抹了一把脸,从地上爬了起来,咬着牙强行提起内力再一次朝着三米高的墙冲了过去,最后一次!她死死的扣住了那瓦顶,天阑珊使出了吃奶的劲,拼尽了全力才爬到了墙上,深吸了一口气,深秋的夜里,连风都透着一股子的凉意,她站在墙上,居高临下的瞧着那前院正在交杯换盏一派喜庆的人群,有些恍然,好像今日大婚的主角并不是她。
她连拜堂都是被人扶着拜的,自已一点记忆都没有,更别提什么感动啊,要嫁人之类的心情了。
天阑珊紧了紧腰间的金银珠宝,将腰间的大红绸解了下来,正要扯着红绸跳下去,却见一道大红色的身影正倚着对面的墙抬头瞧着她,她吓得一个哆嗦,差点滚下去。
“相相相…相爷?你怎么在这儿!”
严恪手里捏着一盏白玉酒杯,轻轻的转着,笑眯眯的问:“娘子何故半夜爬墙?”
“我…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办。”天阑珊站在墙上,不敢跳下去,她只得一点点的朝着一旁挪。
月光落在严恪的身上,他那双桃花眼微微眯起,目光被深藏,修长的红色身形被月光勾勒得很好看,他似笑非笑:“既是如此,不妨带为夫一道去瞧瞧?”
“抱歉,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给我一天的时候,一天之后我一定回来!”天阑珊纵知跳了下去,身影迅速消失在夜色里。
严恪手中的杯盏一点一点的裂开,谷雨来到严恪的身旁,面无表情的问:“相爷,需要跟着吗?”
“暗中护着她。必要的时候再出手。”严恪顺手将碎了的玉杯残渣甩了,转身走在幽暗的巷弄里,谷雨瞧着他月光下孤寂的背影张了张嘴,终是什么也没有说,纵身追着天阑珊的脚步而去。
天阑珊一路朝着南街的黑市奔去,在南街正是车水马龙华灯初上,她轻车熟路的通过暗道进入了黑市里面,于黑市之中拍卖会已经进行到了最后的阶段,她瞪着那摆在正中央的一株药草,眸光大亮!就是这个了,吉凤草!
吉凤草是去毒的最好药引!光是种在家里摆着,那也是能避毒虫毒物一类的东西的,虽然深爱欢迎,但是物种却极其稀有,她不过坐下一小会的功夫,价格就已经从三百两银子开到了八百两黄金!
天阑珊紧紧的捏着腰间绑着的珠宝包袱,喊了价:“一千两黄金!”
众人所有的目光瞬间聚集到了她的身上,由于她来得匆忙,所以她并没有找到一个好位置,只能挤在人群里。
“一千两黄金!还有没有更高价的?这可是一株难得的神草!种在家里不仅仅能够避毒,还可以吸引神物,还有不有更高价的?若是没有,可就归这位公子所有了!”站在台上的人甚是激动,手中的锤子紧紧的握着,一千两黄金啊,这可是大半年才会有的一笔大收入!
“好,既然没有,那这一千两黄金就归这位公子所有了!拍卖会就此结束,感谢诸位贵客的到临,另我家公子已经在天香阁备了好茶,诸位可去天香阁一坐,这位拍得吉凤草的公子,请上前来签您的单拿取您的拍卖品。”
天阑珊深吸了一口气,等着这些群都走了之后才解开腰间的金银珠宝递了上去:“我知道这里不够一千两黄金的价,但是我保证,三天之后余下的会一并送过来。”
这主持的脸色立即变了:“不知阁下是什么身份,来下这样的保证。”
“我…我说过会还就一定会还的!”天阑珊紧握着拳头,只觉得手中的包袱沉甸甸的。
“你胆子不小啊,敢在这里闹事!来人,把她给我抓起来!送到衙门去!”主持一抬手,几十个衣着沉黑杀手打扮的人手握刀剑将她围了起来,她目光紧紧的盯着那株吉凤草。